欢迎来到新的一期职业哥专访,我们本期的嘉宾是A队王朝时期的自由人,曾经享誉盛名的残局大师Andreas Højsleth | Xyp9x,国内人称九爷。他曾四次入选HLTV的Top20榜单,2013年Top20,2017年Top13,2018年Top13,2019年Top14。离开了曾创王朝的Astralis后,九爷加入MOUZ并充当分析师一职,目前MOUZ已经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战队了。

最后一篇九爷聊到了在A队王朝的落幕,职业生涯末期的低潮与上任分析师后看见的曙光。喜欢此类文章的朋友们记得帮忙点点赞,评评论。大家的喜爱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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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在2020年时给自己放了将近70天假。在2019年的时候,你们基本上把世界的每一个大洲都飞了不止一遍,刚在北京打完比赛第二天又飞到瑞典,然后又要飞美国。最著名的应该是有一次你们输了ECS纽约的决赛后,马上就得搭飞机去马尔默参加DreamHack。当时几乎每一次赛事你们都会打到淘汰赛阶段,意味着你们两个赛事之间只有不到几天的休息时间。我真感觉有些职业哥可能也喜欢每年只有10场线下赛的时候,赛程没那么紧密,相对来说轻松一点。在赛程最紧凑的那段时间,你有没有一种要燃尽或是过载的感觉?

A:我很记得我们那次赢ECS还是什么比赛,反正是在美国举办的,结束后我们马上就要去XX(城市名,这里没听清)去争取大满贯。当时感觉整个人真的要燃尽了,压力非常大,两次比赛之间的时区跨度太大了。对于一个实力不俗的战队来说,这种紧凑的赛程安排其实很正常,但也很糟糕。其实赛事的编排也有他不合理的地方,一般都是有2-3个赛事接连举办,然后有20天完全没比赛,接着又是2-3个赛事的安排,往复循环。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种安排有什么不妥,但当我们迫于要维持战队的排名亦或是其他原因而要认真参与到其中时,感觉真的不会太好。这也是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的原因。

Q2021年时,你跟CSPPA的联系很密切(CS Professional Player AssociationCS职业选手协会),这个协会就类似是选手们的传声筒,用于把职业选手的声音传向全世界,甚至还可以跟赛事组织者与俱乐部沟通。可能很多人觉得这件事没多大必要,但我知道你十分热衷于此事,你很乐于替选手们发声。其实这个协会对行业的发展是有帮助的,对吗?

A:现在CSPPA并不是我加入时候希望的样子,我加入CSPPA主要是想帮助职业选手们,但最后CSPPA更多的把精力放在了跟赛事主办方搞商业合作,并且寻找资助来维持这个协会。我是因为看到有太多好选手被合同所困住而加入,但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机构,而且这也跟我加入的初衷背道而驰。在CSPPA里工作的经历并不愉快,因为我当时身处德国,我还担负起不少协会内的责任,但整个协会要动员起来是极其困难的,虽然有许多职业选手都加入了这个协会,但也仅仅只是留了个名字而已,我们的交流频率并不高,我的提议当时被协会内的管理层卡住了,但我完全找不到办法让他们同意我的想法。

Q:也是这段时间,你选择暂时退出CS职业赛场,那时候也正值线上赛时期,没有线下赛也就没有真正的CS比赛可言,选手们的动力也衰减不少,不过那时你退出了还蛮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有五个月了。那时候你在干嘛?完全没碰CS吗?

A:当时我从哥本哈根(Copenhagen)搬到了奥尔堡(Ålborg),我在那买了一间公寓还给它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当时我大概有2-3个月没碰CS,都是专注在生活上的事儿,算是想找回自己热爱的生活吧。后面我慢慢重拾CS,开始复健起来。当时的zonic(指Astralis)他们打比赛也很挣扎,替补选手换了一个又一个,又开始搞六人阵容,那段时间俱乐部其实挺煎熬的,但我的内心跟我说我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译者注:这段时间device交了一个瑞典的女朋友,出于想要跟女友一起生活的原因,阿汤选择出走到瑞典俱乐部Ninjas in Pyjamas,但期间女友经常出轨,旁人都清楚,只有阿汤后知后觉。这也是当时阿汤在NiP请病假的原因。

Q2021年的下半年,线下赛终于恢复了。你们一开始表现还不错,7月的IEM科隆打进了四强,但是同年11月的斯德哥尔摩Major情况就有所不同了,以往你们几乎肯定能打进淘汰赛,但这次你们在演播厅就被淘汰了,这时候开始有人说你们“泯”了。这支曾经创造王朝的Astralis是怎么了?你觉得你们下滑的原因是什么?

A:(清嗓子)……疫情将我们狠狠摧毁了,这次疫情对我们影响非常大,我们连出办公室或者聚在一起打训练赛都很难,这种职业生活跟我们过去五年的生活落差太大了。我们线上赛有些也打得不错,还赢了两三个赛事,但之后我们就开始急剧下滑了。我也不记得当时的下滑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了,但我们俱乐部面临着不小的压力,好像是Bubzkji造成的?反正我有时替队伍参赛,有时又不是,十分让人疑惑。这好像也是device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

Q:他早就走了,不是这段时间的事。

A:反正就是一团乱麻,从一个稳定的五人阵容,一个硕果累累的五人阵容,去到大家各自飞的局面,亦或是搞六人阵容之类的,把人心都弄散了。(当时中文社区有一句话广为流传:“阿汤你毁了这个家!”)

Q:恢复线下赛之后,你跟Astralis签了一个究极大合同,好像一个为期4年的合同。大家都猜Astralis开出的条件肯定不错,毕竟这可是有过自己的王朝的队伍。不幸的是,造成大家还记得这个大合同的原因是你后面水平的下滑。我常跟大家说电子竞技也是体育竞技,俱乐部给出的合同是基于选手以往的表现,而不是基于那不确定的将来。职业生涯走到这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对Astralis十分忠诚,毕竟你在功成名就之后继续选择在队内效劳。

A:我十分同意你说俱乐部给出的合同是基于以往的表现而不是未来的。当时也有其他两个俱乐部邀请我加入,但说实话这几个选择都大差不差。我不觉得在续约那时候我的个人能力下滑得有那么严重,但那时候俱乐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表现远不如当初,队内的位置分配也出了问题。

在这支新Astralis里,我觉得我不被允许打我以往的角色。现在,以一个置身事外的视角来看的话,其实当时可操作的空间还有很大,我大可以告诉队友们我想要打我原来的位置,但正如第一篇聊到的我甘心当“辅助选手”的原因一样,我希望我的队友们打得舒服,所以我选择去让出他们喜欢的位置。我并不觉得我当时的个人水平菜到没法打了,我更相信这是在队伍层面的失败,像是体系崩塌,或是选手搭配的问题。

Qavetrace在那段时间都当过Astralis的主教练,我丝毫不怀疑他们俩的执教能力,他们也曾有过光辉岁月,也同样受到人们的喜爱,但我猜zonic的离开肯定也是你们表现变差的原因之一吧?

A:对。zonic走后就没人负责发起队内的“艰难谈话”了。他们都非常善于分析对手,我挺喜欢他们的,但真正要面对队内存在的问题时,或者是解决队员之间的矛盾时,他们就不如zonic干得好了。当时俱乐部管理层给予我们的压力也不小,他们希望新上任的教练就是跟zonic一样,但他是无可替代的,至少在两三个月内没人能完全顶替zonic的工作。当时管理层对这两位教练的预期太高了,有点不公平,我说实话。

Q:我对一件事很震惊。你被Astralis下放了,我本以为一段时间后你们就会分手,但最终你去到了青训队Astralis Talent参加比赛,一打就是几个月。当时大家都觉得你基本上没机会回到主队的首发队员了,作为一个四度Major冠军选手,你从万众瞩目的世界级赛事跳崖式地去到了小众宝藏比赛。你是如何跟这种落差和解的?你觉得自己有机会能重回主队首发吗?

A:其实当时我能拒绝他们将我下放这个请求的。我当时在想,其实去青训队带新人也能实现自我价值,也跟我现在的工作(MOUZ分析师)差不多。我也问过青训队的教练,我跟他说我想在队内充当一个类似教师的角色,可以让小伙子们以我为榜样学习一线赛场的打法或者从我身上汲取经验。我很享受在青训队的那段日子,非常有乐子,我在其中获得了在主队过去几年都没体验到过的乐趣。小伙子们也非常渴望跟我当队友,当老大哥的感觉很不错,不过再之后我也被青训队给踢了(笑)。

Q:这时候你有想过退役吗?或者是打算继续去二三线队伍带新人?抑或是你会选择刻苦训练重回一线赛场呢?

A:这时候我还在考虑继续打职业,但我对主教练这个职位也非常感兴趣。当我被青训队踢了之后,我就想找机会当其他队伍的主教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挺多一线队也想要我过去执教。不过在面对工作转型时,人们肯定会希望能加入一个享誉盛名的大企业,但也不能太大,不然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就像我在CSGO时一开始是加入了CPLAY,其实我大可以选择更有名的队伍,但我希望整个过程更加循序渐进,我不想步子不会迈得太大。

当时我看见MOUZ的队伍阵容很不错,潜力巨大。我很乐意将我的经验和天赋带到MOUZ,我也很希望把他们带到一个更高的水平。当时就算是用脚来思考,我也肯定会加入MOUZ,我也很感谢MOUZ的经理和管理层的信任。

Q:你在专访的第一篇提到了你在队伍里的一部分职责是纵观全局,查漏补缺,让队伍的明星哥打得更舒服。我能理解你为何会对教练一职感兴趣。你加入MOUZ的时间节点也非常有趣,你是在哥本哈根Major后才加入的MOUZ,在那次Major上,这帮小伙子在小组赛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3-0直接晋级淘汰赛,本来大伙都觉得八强赛MOUZ绝对轻取G2,但有点像当年的Astralis,一进入到场馆,这帮小虾们的脚就软了,他们被G2二比零带走了。也许跟从前的你们一样(大赛有点软脚),也许是他们经验不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的宝贵经验绝对能让他们更上一层楼。

A:完全正确。当时我就觉得他们跟早期的Astralis差不多,他们已经做对了很多事,尤其是对于他们的主教练和心理教练来说,但我的到来可以让他们少走弯路,进步得更快,也可以让这帮小伙子认识到压力对比赛表现的影响。我有点把他们跟我们(Astralis)的早期去比了,不过他们有机会比我们更早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压力,也能更早地学会如何处理压力。

Q:美国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你的末期表现决定大家对你的印象。竞技赛事的观众都是如此,大家只会期待你获得更多更好的成就,而不会去看你过往的成功。伴随着低谷期的退役有没有让你觉得有点唏嘘?

A:是挺难受的。在职业生涯末期,我作为一个选手,在粉丝社区中是饱受唾弃的,但当我转型教练后,也有不少观众承认的我在执教方面的贡献和能力。我在丹麦国内的知名度还是不错的,在街上会被人认出来,我为此感到高兴和骄傲。我也不是很追求功名的那种人,但有那么几个人能认识我,夸夸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Q:在顶住大赛软脚虾的头衔如此之久之后,你们拥有了属于你们的王朝,现在的人回看可能会觉得你们之前就不该软的,人还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之后就变得那么强,以前就那么软呢?不过其实就像巅峰Astralis和巅峰LiquidTop1之争而已,你们当时也有心魔需要击败。现在CSGO已经告一段落了,当时的Astralis是实至名归的CSGO世界第一战队,从软脚虾到坐拥王朝的战队的转变有没有让你觉得就跟一场梦一样?

A:回想起来是会这样觉得。我们在巅峰期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那时候也不是每场比赛都能稳赢。可能是当局者迷吧,我在那时候没有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有那么出彩,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有点精彩得夸张了。我估计很多参加竞技运动的选手都跟我一样,不到落幕的时刻永远感受不到高潮部分是有多精彩。

我为我们的成就感到非常高兴和骄傲,我认为在一百年内都不会再有人能复刻我们的经历。其实我的其他队友可能也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的职业生涯还远未到落幕时刻,他们仍有高峰可攀。

Q:除开那几个最广为人知的残局镜头,你有没有不那么为人所知,但却是你最喜欢的残局时刻?

A:打North1V5偷包那个,哈哈哈。

Q: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A:是吧,我必须得说这个,这真的太搞笑太抽象了。他们当时都被我们打懵了,完全想不到我胆子那么大,当时的比分好像是164?当时我们还有点恩怨,所以那个镜头真的很经典。我从铁门出来cadiaN在正门空枪,然后我就下管道去拆包了。

(译者注:这个恩怨因为抖枪哥Kjaerbye在未告知俱乐部和队友的情况下加入了North。据gla1ve的推特表示,他们只在官宣前两个小时才得知抖枪哥的离开。第二篇中也有细聊到此事。)

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应该是打Virtus.pro那个1V3和拿咖喱打fnatic那个残局,都是在Overpass打出来的。柏林Major上面也有一个很不错的,那时候我们对阵NRG,比赛来到图三Nuke,我在B包点秦王绕柱,将对手逐个击破。

谈到的三个残局

Q:采访接近尾声,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A:我想感谢我所有的粉丝,他们一直都很支持我。我知道我职业生涯末期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但我现在已找到合适的新方向,也有了一点小成就,希望你们可以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我也想感谢你(大嘴)邀请我上来做客你的节目,回味光辉岁月的感觉真不错,我自己很少这么干,所以谢谢你。

嘴:Tusind Tak.(丹麦语,意为非常感谢)

A:Tak! (丹麦语:感谢)

译者注:我是专做此类长篇访问的小编“狂奔的猪猪”,最近我有机会在APP内创建了我的个人专栏“精品猪译”,如果你觉得我翻译的文章质量还行,可以点击下面的标签关注一下,专栏里面有收集我所有的历史文章,在我更新时你也会第一时间收到推送,与此同时也别忘了给本篇点点赞,评评论,大家的喜欢是我更新的动力。我们下一篇再见!